在穹空裡

CH11

圭哥那時到底是說什麼呢?

南優鉉很明顯的心不在焉。

比如說方才吃飯時，南優鉉不小心夾到金聖圭的煎蛋捲還將之全數吃光，被金聖圭亂打了一頓。

又比如說現在，客人明明背景音樂已經該開始播放了，南優鉉仍拿著麥克風傻傻地站在那裡。

「呀呀!!南優鉉!別發呆啊!!!」

金聖圭邊替客人調酒邊對著舞台上癡呆癡呆的南優鉉叫道。

「哈哈哈~優鉉他今天怎麼啦?」

坐在吧檯前方的張東雨笑著，看著南優鉉手足無措的開始唱歌。

「優鉉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張東雨用手指轉動酒杯中的冰塊，發出喀啷喀啷的聲音。

「個性又好，又體貼，又有安全感的......」

「怎麼?你喜歡他?」

金聖圭挑眉，他印象南優鉉不是張東雨喜歡的類型。

「怎麼可能阿哈哈哈~」

張東雨噗哧笑了出來。

「只是覺得南優鉉很適合現在的你。」

張東雨抬頭，看向金聖圭稍稍張大一點的眼睛。

「你沒發現你最近很常笑嗎?」

「我...我沒有。」

金聖圭支支吾吾地垂下頭，繼續調著下一位客人的調酒。

「像是剛剛看著優鉉發呆的時候也是，將調酒拿給客人的時候也是，還有現在也是!你在笑什麼啊?」

張東雨不解地看著嘴角突然往上的金聖圭。

「你不覺得這杯調酒，紫色夢幻，的顏色很像南優鉉的髮色嗎?」

金聖圭邊將混好的酒從瓶中緩緩倒出，加入一些冰塊，然後再杯緣插上一篇新鮮的檸檬片。

張東雨玩味的看著金聖圭將這杯酒拿給一位正在專心聆聽南優鉉唱歌的女士。

「你現在對優鉉是什麼感覺?」

張東雨啜了一口金聖圭為他特調的氣泡水，悠悠說道。

「什麼什麼感覺?」

金聖圭頭也不抬的擦拭著酒杯。

「張東雨如果你吃飽太閒，就快回家洗洗睡了吧!」

金聖圭擦拭完酒杯，將手撐在吧檯邊緣上，細長的眼睛看著張東雨。

「細心如你，圭哥，」

張東雨看著金聖圭撐在吧檯上的白白手臂，在昏黃燈光下顯露出的灰灰陰影，像是皚皚白雪中的黑色腳印。

「我都發現優鉉對你的特殊感情，相信你一定不可能不知道吧!」

那個吵著向金聖圭要調酒喝的南優鉉，那個唱個情歌時總是看著金聖圭的南優鉉，那個只要金聖圭一喊餓就把滿滿一碗新鮮欲滴的草莓捧在金聖圭面前的南優鉉，那個儘管已經很疲憊還是幫金聖圭洗碗收拾的南優鉉。

這些為金聖圭做的事，久而久之，連張東雨都覺得，南優鉉好像做的有點太多了。

金聖圭看向正在舞台上對著女客人和自己拋愛心的男人，低頭淺淺的笑著。

「嗯，」

金聖圭抬起頭，看向張東雨圓圓的雙眼。

「我知道。」

記得南優鉉為了做飯而拖著沉重的腳步早起的身影，記得南優鉉總是叫他先出去倒垃圾然後迅速把酒杯桌椅收拾好後呼呼喘息的聲音，記得南優鉉總是邊抱怨哥在吃這麼多草莓這個家遲早會被吃垮邊將一盒一盒的草莓放進購物籃裡的精壯雙手，也記得昨天夜裡那雙迷濛的水水眼睛、紅通通的鼻頭以及接吻過後的飽滿雙唇，像隻流浪街頭的小狗狗般，軟軟的哭訴著自己的心酸和愛。

因為全都記得，所以都知道，這份早已超出主管和職員之間的特殊關係。

「那聖圭哥呢?」

張東雨小心翼翼的問。

「你對優鉉又是如何呢?」

金聖圭沉默。

垂下眼睫，看著自己細白的雙手。

「我不知道。」

金聖圭閉起雙眼，抬起頭，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

「感覺是無形中累積的，和那時遇到李浩沅的情況不同......」

金聖圭頓了頓，看向正在舞台上隨著音樂搖擺的南優鉉。

不是突然的怦然而是很平淡的累積，無形之中的微小累積，渺小到自己都不曾察覺，就像是種在土壤裡的小種子，突然想去看看他時，才發現他早已長出了樹苗。

積沙成塔，日積月累，驀然回首才發現，已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不可或缺。

這就是南優鉉對金聖圭而言的存在。

「只是覺得，如果有一天南優鉉不在了，我可能會無法好好生活......」

金聖圭看向張東雨，嘴角微微上揚。

「因為沒有飯吃了。」

「哈哈哈~圭哥真的一點都不坦率。」

張東雨笑著。

「跟他說說你的感覺吧!」

張東雨喝下最後一口氣泡水，起身拍了拍金聖圭的肩膀。

「反正都是成年人了。」

整了整西裝，把錢放在桌上。

「只有六十億平方分之一的機率對吧?可要好好珍惜阿......」

張東雨說罷，轉身離開，留下金聖圭獨自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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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可以睡覺了。

南優鉉洗好澡，從浴室走出，撥了撥濕濕的頭髮，正準備走回房間的柔軟床鋪時卻聽到金聖圭叫住自己。

「優鉉，過來。」

南優鉉走進金聖圭的房間，看見金聖圭坐在床上，一手拿著吹風機，一手拍了拍床緣。

「來這裡坐好。」

「怎麼啦?圭哥。」

南優鉉坐在床緣和地板之間的直角，扭扭脖子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好想睡。

南優鉉閉上眼睛。

忽然一陣熱風吹向頭頂，還有一隻柔軟的手正輕輕柔柔撥著他的頭髮。

南優鉉張開眼睛，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好痛!這不是夢!!

「你這樣不吹頭髮就去睡覺是會生病的。」

金聖圭一邊搖晃著吹風機一邊看著手掌上南優鉉軟軟的暗紫色頭髮慢慢的從指縫間流失。

「弄痛你的話，跟我說一聲。」

「不會痛的。」

南優鉉抬起頭對上金聖圭的臉。

長長的暗紫色瀏海躺在眉間，彎彎的桃花眼和軟軟臥蠶，小小的虎牙和兩頰旁的深深酒窩。

南小狗真是好看到不行。

「圭哥很溫柔的。」

不管是聽客人抱怨的金聖圭，還是努力想著要幫客人調什麼酒的金聖圭，抑或是無奈地為自己調著酒的金聖圭，甚至是此時此刻，細長的雙眼正專注看著自己髮絲的金聖圭.......

簡直溫柔的要命。

好想吻他。

南優鉉仰起頭、伸長脖子，微微的瞇起眼睛。

突然一隻手蓋住他的雙眼，接著一個柔軟的物體覆蓋在他的唇上。

輕輕的，溫柔的，一閃即逝的，金聖圭的吻。

南優鉉愣住，吻過的雙唇微微開啟。

接著他聽到一股低沉得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喜歡你。」

南優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拿開金聖圭的手。

桃花眼認真的直直地望著金聖圭的細長雙眼，和稍稍泛紅的雙頰。

「.......圭哥我知道今天是愚人節.....」

南優鉉小聲地說。

只見金聖圭突然紅著臉炸毛的把南優鉉拉起，半推半趕的把他趕出房門。

「我不過那個節日的!!!!」

砰的一聲，金聖圭關上房門，留下南優鉉一臉得瑟的站在房門口。

「圭哥，我也喜歡你。」

南優鉉對著房門大喊。

最喜歡了。